疯子江

谁说可可西里没海

“陪我到可可西里去看一看海……”

陆离弹吉他的手突然停住了。

“其实可可西里根本没有海。”

她低头静静看着手里的吉他，一些回忆就这样不经意从脑海窜出。

第一次见到顾雨霖，是在一个无限巧合的夜晚。

那天晚上下着雪，很冷，冷到人忍不住想喝点酒灼烧冻迟缓的神经。

陆离是清吧驻唱歌手。

她却不像别的驻唱那么爱打扮。头发用手梳梳，松散的半扎，毛线衫，牛仔裤，其中一条裤腿卷了两三道，简单的帆布鞋。

朴素的穿着甚至可以说是土。

还没轮到陆离，所以她只是靠在卡座里小憩。

等到她上台。

陆离上台站定，却是没坐下。

她看着店里三三两两各自坐着放松聊天的人们，眸光微闪，凑近麦克风，“有人想去看海吗？”

“如果有的话，那就陪我去可可西里看一看吧。”

说完，陆离手抚上弦，拨动轻唱。

“谁说月亮上不曾有青草

谁说可可西里没有海

谁说太平洋底燃不起篝火

谁说世界尽头没人听我唱歌

谁说戈壁滩不曾有灯塔

谁说可可西里没有海

谁说拉拇拉措吻不到沙漠

谁说我的目光流淌不成河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不要未来 只要你来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一直都在你在不在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我去划船 你来发呆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姑娘啊 你来不来

谁说我这一生注定要蹉跎

谁说你的心里荒凉而曲折

谁说流浪歌手注定要漂泊

谁说可可西里没有海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不要未来 只要你来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一直都在你在不在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我去划船 你来发呆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姑娘啊  我等你来…”

一曲唱完，陆离恋恋不舍的环顾一遍四周，鞠躬下台，和朋友们告别。

照例每天吧台老板要请一杯的。

可是今天老板请了陆离一整瓶。

“散伙酒啊？”

陆离晃着酒杯，看着穿着酒保服的男人。明明是老板，还硬要体验生活。

老板哈哈一笑，“差不多，后天就转让了，我得回老家结婚了。”

陆离不屑的哼了声，喝酒。

嘶-哈，确实烈，不过爽。

“这酒烈，你可别醉倒路上了，这杯喝完剩下的带回家慢慢喝。”

“没事。”陆离笑瞥了他一眼继续喝，连着两杯下肚。

有人叫调酒，老板叮嘱：“别贪嘴，早点回家。”转身忙活去了。

陆离散开头发，靠在吧台边环顾这呆了快两年的清吧。

这样的店，以后很难找到第二家了。

她把酒瓶塞到包里，朝正在和客人谈笑的老板挥手一笑。

我走了，再见。

老板调着酒，低头颔首，保重。

背上吉他，陆离出店，风直直的吹过来，带起她额前碎发。

裹紧围巾和外套，陆离双手合十呵口气。

“有点冷呢…”

沿着街漫步，路两旁都是灯光和橘色。

雪花就轻飘飘的落在了人群中，加速了人们归家的速度。

陆离伸手接住一片。白色的一小点，亮晶晶的，就像糖一般化在了掌心。

她站在漫天飞雪中。

陆离忽的从心底迸发出一种强烈的激动。

她想弹吉他，非常想，而且就是现在。

顺路一直走，转身进某家店铺旁的巷子，玻璃透出的光不亮，但集中，有点小聚光灯的味道。

原先的流浪猫见到有人，“喵”的一声缩到了角落里。

“哎呀原来有人啊，真抱歉占了你的位置。”

陆离随意的坐在橱窗边，“那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正好雪也停了，很适合弹吉他。

从包里拿出吉他拨了拨弦，她对猫咪笑笑，朗声清唱：

“我要甜甜的味道

我要香香的泡泡

不要咸咸的眼泪

我要星星都闪耀

我有奇幻的梦想

穿越时空到处跑

衣服鞋子多的数不清

古装时装要配套…”

陆离唱着站起身，如果不是抱着吉他，她现在都能跳上一段再转三圈。

陆离摇头晃脑的继续一边弹一边唱：

“笑一笑跳一跳

快乐女孩没烦恼

下雨了洗个澡

没有什么大不了

笑一笑跳一跳

快乐女孩乐逍遥

天晴了空气中

都是成长的味道

……”

顾雨霖刚出餐厅看到的就是这么个场景。

一个女孩抱着吉他，在檐下摇头晃脑的唱着歌，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穿的没个形，没一点正经样。

可是女孩眼睛像藏着星星，脸上的笑比眼睛还要明亮，是那么的有感染力。

即使隔着条街，即使她在光线昏暗的角落，却让人难以忽视。

她的歌声莫名吸引着自己，正如她唱的，快乐女孩乐逍遥，没有什么大不了。

那头乱糟糟的长发看起来也没那么不顺眼了。

他愣神的看着，甚至忘记了指间那根点燃的烟。

不出意料的，就被烫了。

“嘶…”烟头落在雪地上，很快熄灭。

陆离很早就注意到有人，只是没想到这人居然被烟头烫了。

她憋着笑迅速把吉他装好，对角落的猫告别：“再见啦小猫咪~”

几步跨过街，走到顾雨霖跟前。扬起笑，“晚上好先生，我的歌好听吗？”

低头看了眼地上的烟头，觉得这男人好呆啊。

“很好听。”顾雨霖向来实诚。

“谢谢，但不免费噢。”陆离把手伸到顾雨霖跟前。

顾雨霖横眉，冷着张脸，“那我的烟呢？”他指了指地上的烟头，“可一口都还没抽。”

他不挑事但也不能被欺负。

陆离歪头思考，“那您雇我，我再给您唱一首。”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咯。”她拍了拍自己的吉他，微仰头，对面前男人笑，眼底是一片流光溢彩。

“好…”

顾雨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其实他不缺人，但看着女孩的笑脸，嘴就答应了。

一阵风跑来，带起枝桠屋檐上的雪沫，又落了次尘世间。

“我叫陆离，老板呢？”陆离随意拢了拢被风吹散的额发。

“顾雨霖，还有…别叫老板。”顾雨霖伸手把她的乱发拨到耳后。

“……嗯？”陆离愣了。

“我有强迫症。”他解释了一下。

“……嗯。”陆离只好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点头。

但无奈风老吹她的头发，或许真的该剪了。

拿出发绳扎住乱飘的发。

“顾雨霖…”

“怎么了？”

“下雪了。”

陆离抬着头看从黑色的天幕倾泻玉屑似的雪。

顾雨霖也抬头，果真，片片碎琼飘摇纷下。

风还未停，留雪色在今夜万籁俱静。

然后陆离就莫名奇妙当了顾雨霖的专人歌手。

但距离上次，顾雨霖都隔一个月没叫自己唱歌了。

陆离撑着下巴，烦躁的用笔戳着书，这叫自己怎么好意思找他要钱，上次给的已经快花完了。该死的顾雨霖，是不是把自己忘了。

越想她劲儿用的越大。

忽然手机亮了。备注显示：💰🌧️，是顾雨霖！

信息很短就俩字：唱歌

可以，这很顾雨霖。

陆离迅速敲键盘：没问题，在哪

总不能让金主爸爸来找自己啊。

顾雨霖：公司，车费我付

陆离感动的差点哭，她就喜欢这样人傻钱多的男人。

和朋友打过招呼，陆离从后门走了，也不在乎讲台上的老师是否看见。

出校门后直奔家，拿过吉他打车就跑。

到地方，接待自己的还是之前的男秘书。

周秘书人不错，提醒她顾雨霖心情特别不好，接了个电话后气的会都没开，让自己千万小心。

陆离疑惑，她印象里顾雨霖脾气很好，很少计较什么。不知道是什么电话，这么厉害。

推开门，顾雨霖正站在落地窗前远眺。阳光照在他身上，脸上却阴沉沉的。

“想听什么？”陆离像每一次笑一样对他展开笑脸。

顾雨霖回身，盯着她看。

陆离被他看的不明所以，不过她感受到了低气压。看来今天咱们顾总心情确实很不好。

顾雨霖皱眉：“不想笑就别笑。”

果然，怼人了。

陆离哼了声，接着笑，嘴咧的更开，露出一口整齐白牙。

“顾雨霖，你不想看我笑吗？那我就要笑，偏要笑。”

顾雨霖面无表情的看她。

“嘿，你瞪我做什么，是不是觉得我该和你秘书员工一样，你不高兴我也得陪着不高兴？”

“我偏不，我就笑，我还要你跟着我一起笑，心情不好才越要笑吧？”

“……”我没瞪，顾雨霖面无表情的听着她瞎说，有一点点被误解的委屈，但知道说不过她，所以选择不说。

“有事让你不开心，具体什么事我不关心，现在开始，我就是来让你开心的。”

陆离轻车熟路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过来，听歌！”

“……”顾雨霖听话的过来坐着了。

顾雨霖真是老实人，陆离对付他就俩字：拿捏。

陆离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拨了拨弦弹着前奏，清嗓唱：

“我唤醒大海 唤醒山脉 我唤醒沙漠

处处充满色彩 美丽的地方

开心往前飞

就算有亿万公里  一吨行李

我们不放弃  前进需要勇气

一直往前飞

最重要开心就好  忘记烦恼…

陆离唱着，看向身旁的顾雨霖，歪头朝他wink笑。指尖音符仍在跳动。

“宇宙很大任飞翔  满载欢乐回航

闯一闯  让我们闯一闯

我们志气要比天还高

云啊轻轻飘过来

梦中轮廓一点点透露出来

飞吧飞吧   飞过黎明和夜晚

啦啦啦…

风啊轻轻吹过来

梦想翅膀流星  天空中划过

穿越时空  回到这梦想的地方”

陆离弹着吉他，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她全身，连发梢都带着光晕，整个人就像朵向日葵。

顾雨霖呆呆看着陆离带着暖意的侧脸，就觉得陆离是朵向日葵。如果说陆离不像向日葵，那他真的不知道什么像向日葵……又或者说，不知道什么像陆离。

一首歌唱完，陆离放下吉他，明知故问：“心情好点没？”

“好多了。”顾雨霖老老实实点头。

“那为什么不笑？”陆离盯着他看。“你还是不开心。”

顾雨霖闻言只好扯了下嘴角，他是真不擅长对付陆离。

陆离撇嘴嫌弃，“笑的真难看。”上手捏了捏他的脸，“真可惜了这张好看的脸。”

“陆离…”顾雨霖抿着唇角。

“好好好，我多嘴了，不说这个。”陆离听到顾雨霖叫自己全名，立马站起身抬起双手。

“真是，拜托多笑一笑啊。”陆离嘟囔着，忽然弯腰轻吻了下顾雨霖的额头，蜻蜓点水般。但足以留下涟漪。

背上吉他，陆离走了。

顾雨霖回过神来，陆离已经走很远了。

他摸着额头被陆离亲吻的地方，微微发烫。心跳不由自主乱了脚步。

陆离走进电梯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

捂着脸，真社死，她看着那张毫无情绪的脸，鬼使神差的就亲了。

这能怪谁啊！禁欲系谁不爱！雪山融化后会是什么样子呢，无论是谁都想知道吧？

摇摇头，撩了撩额前碎发，唔，这真不能全怪自己呀，谁叫顾雨霖那张脸那么有诱惑力呢？尼姑来了也得还俗。

周秘书送自己回家后，没多久就收到了顾雨霖的转账，包括车费。

引得陆离又一阵感叹，顾总大气！

开心不过三秒，辅导员通知她，今天旷课已经被记名了。接着叭叭叭一堆下次再旷会怎样怎样，最后永远都是一句不准再旷课。

陆离翻个白眼，把信息删除，权当没看见。

索性旷都旷了，出去溜达溜达。

阿星的电话适时call过来。

陆离惊喜接起：“喂？阿星。”

“梨子，好久没联系啦。”男生爽快道。

“害，我知道你们最近在忙，怎么样了？”阿星是陆离在清吧认识的朋友之一，没什么心眼，陆离和他关系一直很好。

“哈哈正要和你说这事呢，你闲着吗？要不来玩？”

“好，地址发我，我马上就来。”

“行，发你微信上，注意安全。”

陆离点开一看，这和咱顾总公司不是在一个区呢嘛，还挺巧。

下车顺着导航走，走到一家未装修的店面。

敲了敲玻璃门进去。

阿星迎面而来给了她一个大大咧咧的熊抱。

“啊呀！好久不见了梨子！”

陆离笑拍拍他胳膊，“确实好久不见。”

阿星一直笑着，领她往里走，“快来，冰冰和老秦都在呢！”

他朝里面喊：“梨子来了！”

老秦拿着四罐饮料：“早都听见你在那喊了。”顺手递一罐给冰冰。

“阿星和梨子感情还真是好啊。”冰冰接过饮料，捂嘴笑。

“嘿咱们大家几个感情不都很好嘛？”阿星大刺刺的。

他话一出，冰冰和老秦都没接话茬。

老秦把饮料递给他俩，带了点提醒意味，撞了下阿星肩膀：“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阿星才恍然大悟一拍脑袋，把寒朔这茬给忘了。

陆离没什么感觉，她一直把寒朔划在普通朋友里。“刺啦”打开拉环，随意的笑，问：“这家店是怎么？”

冰冰喝着饮料，说：“我们凑钱把这个店面盘下来了，准备开家清吧，继续唱歌。”

老秦手里捏着打火机，“老路不好走，但走别的路，你会发现，最好走的还是老路。”

陆离了然的笑笑：“所以你们是打算听我的建议？”

“对，我们思来想去，这半年也试了别的方法，最后发现，只有清吧能包容我们。”冰冰说着红了眼眶。

“不开店，前路是黑的，开店也是，倒不如试试，就算是一片风雨飘摇，也还是想试试。”

老秦手伸到口袋里摸烟盒，想抽根烟，顾虑到两个女孩子在，又作罢了。

阿星表情难得严肃一次，“我们只是想找个地方，好好唱歌。”

陆离扬着笑脸点头，“好！那咱们就好好唱歌。”恍惚想起过去，鼻头忍不住发酸。搂过三个人的肩膀拍着，像是打气又像是安慰自己。

“必须算我一个。”

三人愣了，他们知道陆离有了别的出路，不用继续做流浪歌手。

“发什么呆啊？我们可是一个team。”如果当初没遇到阿星他们，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

冰冰疑惑：“梨子你不是…”她没必要继续走这条看不到头的路啊。

阿星挥手：“好了好了，梨子回来，咱们就又和以前一样，不好吗？”

既然陆离都这么说了，多劝反而显得矫情。

陆离又问：“寒朔呢？他不唱了？”

阿星看了眼陆离的表情，才解释：“他也来，只是今天不在，店铺年租他比咱三多交了一大半。”虽然也不知道他怎么攒的这么多钱。

虽然寒朔和陆离之间关系尴尬，但和三人处的都还行，一起共事两年多，怎么可能没感情。

“那装修呢？”

阿星继续说明：“装修也是我们几个分摊，不好确定最后花多少钱，还没细分。”

“行，装修我多出一半。”

阿星和冰冰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那怎么行！”“是啊，你肯回来就很好了。”

阿星还想多说，老秦沉声道：“梨子要出就出，她要回来就回来，咱别干预。”

几人中他年龄最大，看的也透，陆离就是这样，如果这钱她不出，也就不会回来，更别提安心唱歌。她要回来，就必定会出这笔钱。

陆离举起饮料向老秦示意。后者会意点头。

“就这样决定，谁都不要再多说。”陆离一锤定音。

在店里聊了一下午，晚上冰冰秀了手厨艺，做了一大桌好菜。

阿星又买了酒，说好菜必须配好酒。

陆离顾着几人关系，问寒朔来不来，老秦摇摇头，“他最近都有事，来不了。”

陆离点头，自己也就是客气客气，不来算了。

酒足饭饱后阿星送陆离上车。

到家后，陆离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不禁心情大好，弹会吉他，耍会手机，倒头一觉睡到天大亮。

醒了也不在乎时间是几点，慢悠悠下床洗漱，顶着头鸡窝就往学校去。

果不其然，迟到了。

同学们已经习惯，授课老师也是。

只是不巧，辅导员之前刚好来查过班，于是陆离又被请到办公室喝茶了。

“陆离，我昨天才和你说的什么？不要旷课不要旷课，你怎么回事？”

陆离无所谓的笑：“老师，你说错了，第一，我没旷课只是迟到，第二，我有答应你不旷课吗？”

“你这什么态度？你迟到你还这么理直气壮？”辅导员看着她这幅没脸没皮的样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陆离双手插兜，耸耸肩：“老师你从大一到现在不也盯了三年？要说您快点说，我早饭还没吃呢。”

辅导员本来还想骂她，听到她说没吃早饭，只是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你说说你，旷课睡懒觉，头发乱糟糟的不梳，饭也不按时吃，一点女孩样子都没有。”转而又问：“带钱没有？”

“……没。”其实她带了，就是不想说。

辅导员从包里拿张50元给她，头疼的摆摆手：“去吃饭，吃完再上课。以后必须按时吃饭。”

“谢谢老师。”陆离接过潇洒转身走了。

她知道就算再怎么旷课，辅导员顶多骂骂她，并不会怎样，因为这个女人是自己小姨。

不过这是秘密。

陆离父母都是商人，所以陆离必须优秀，必须按照他们规划的来。就连学校都是父母点名考的。

从小开始，父母就给她灌输这种思想和各种担子，父母的东西以后都是你来继承，你必须优秀。

但陆离并不是木偶，她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在接触吉他后，累积的所有情绪终于爆发了。她决心要走自己的路，而不是父母给的路。

所以在她成年的当天晚上，陆离走了，此后再也没有乖小孩，只有陆离。

虽然她以成年为理由，摆脱了父母，但仍受他们控制，她还得忍到毕业。所以目前只能以这种方式撒撒气。

她也不懂为什么不能再生个孩子，非得是自己。

想到这憋屈的不行，草草吃过饭就回了自己的小窝。

只有这里是完全属于她的，靠自己努力挣来的。当陆离第一次体验到自己满足自己时的感觉，她就上瘾了，这种感觉真的太好太好了。

她躺在床上，摸过吉他，顺手就弹唱起来，在房间疯玩一下午。

果然不开心，弹吉他唱几首歌，马上就会元气满满。

陆离抚摸着吉他弦，她看了眼窗外的夕阳，忽然很想知道顾雨霖在干什么。

而此时我们的顾总正在祖父的邸宅家庭聚餐。说聚餐，更像批判大会。

顾老爷子坐在主位上，头发虽然花白，身板仍挺得笔直。

按规矩吃饭时不能说话，结束上茶后批斗开始。

老爷子对着两个孙子，脸上也是没有任何慈祥笑意，冷冰冰的询问近期的情况。

顾雨霖和弟弟规规矩矩回答。

简单询问后，老爷子开始说重点。

“我瞧着你们也老大不小，现在的年龄能娶妻生子了。”

两孙子低头称是，但其实没一个想的。

“雨霖，我瞧着苏家的千金就不错，我和家里长辈替你物色过了，性格庄重知书达理，很适合我顾家做孙媳妇。”

“……”顾雨霖低着头，怪不得今天叫自己来。

老爷子拿起茶盏喝口茶：“我相信你一定能处理好。”

他又拨了拨茶沫，“你今年已经29了，家里长辈肯为你操心这些，你该懂事，要知道感谢。”

顾雨霖只觉得整个人被扔进深水里，一片黑暗，无法呼吸，胸口闷的很。

“我会把这件事再告诉你父母，你们商量好后做出个决定。”

顾雨霖伸手握住杯子，滚烫的温度让他想起陆离的吻，脑中闪过陆离的脸和笑容。

霎时间，水底像升起个太阳。

老爷子“咯嚓”把杯子放下。

直直的看着顾雨霖，皱眉：“你怎么不说话？雨霖。”

顾雨霖被点到名，抬起头对上祖父犀利的眼，不能躲避长辈的视线，这是规矩。

“我知道了，谢谢祖父和家里长辈们的好意，我会和父母商量，处理好的。”

老爷子点头，“我知道你很懂事。”

转而又对一旁的弟弟，“再来说说你的事。”

顾雨霖捏着双手，眉头紧锁，后背已经出了冷汗。

他现在特别特别想见到陆离。

陆离洗完澡吹干头发，正靠在床上练新曲子，电话就响了。

她拿过就接：“喂？”

“……”电话那边没说话。

陆离看了眼备注，“顾雨霖，你干什么？打了又不说话。”

“……”还是没说。

陆离皱眉，提高了音量：“顾雨霖！”

突然窗外闪过一道白光，轰隆隆巨响，开始下起了倾盆大雨。

陆离通过电话听到了很大的雨声。

“你是不是在外面啊？这么大雨声。”

“…我在你家楼下。”

等回过神来，陆离已经拿伞下楼了。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到楼下了，甚至外套都没穿。

果然，停车棚下站着个颀长的人影。

天黑漆漆的，雨像泼下来似的那么大，入眼全是模糊一片。

但陆离确定他就是顾雨霖，她大喊一声：“顾雨霖！”

那人影颤了颤。

果然是。陆离撑伞冲进雨幕，硕大的雨珠砰砰砰像拳头般砸在伞面上。

费老大劲躲进车棚，陆离的鞋已经湿了。

但是某人比她更惨，差不多湿透。顾雨霖头发都蔫吧吧的搭拉下来。她看着没忍住就是笑了。

“你怎么回事，下雨都不知道往家跑吗？”

顾雨霖就看着她笑，嘴角也勾起弧度，脱口而出：“所以来找你。”

车棚里光线昏暗，陆离愣了，顾雨霖看她表情不对，面色一僵，红着耳根子：“来找你听歌。”

陆离没想到顾雨霖也会说这种话，这很不顾雨霖，因为他平时总一板一眼的。

“好，听歌。”陆离把伞递给他，眼神示意他撑伞。“那咱们回家吧。”

这回轮到顾雨霖愣了，他听到陆离说咱们回家。

“你快点呀，这雨越下越大了。”

顾雨霖撑开伞，陆离就特自觉的缩到他伞下。两人走进雨中，只是那把伞都撑在了陆离头顶上，但陆离并不知道。

回到家，顾雨霖成了真正的落汤鸡，头发都在往下滴着水。

“快去洗个热水澡，不然肯定得感冒！你真的是，明明打着伞怎么还湿透了。”

顾雨霖只是抿了下唇，没有解释。

“这是干净毛巾。”陆离把毛巾塞给他，一边把他往浴室推一边开玩笑：“这下顾雨霖真的是被雨淋了。”

“往左转是热水，我去给你找衣服，湿衣服放洗衣篮里。”关上浴室门。陆离跑去找衣服，她记得之前有件睡衣店家发错成最大码，她懒得退就留着了。

洗干净在柜子里放着一直没处穿，这下可派上用场了。

确定陆离走后，顾雨霖腼腆的脱下湿哒哒的衣服，他鼻尖始终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

调水温冲澡，架子上摆着几个瓶子，有洗发露，护发素，沐浴乳。

顾雨霖只用了一点洗发露，别的没敢碰。

差不多洗好，陆离敲他门：“衣服和干毛巾我给你放门口了。”放下就走了。

顾雨霖半开门，看到衣服和干毛巾整齐的叠着，底下还有块巾布垫着。

顿时心里暖暖的，他拿了毛巾擦干水，穿上睡衣，刚好合身，再小一码就得紧了。

低头闻了闻，有阳光的味道。

陆离转身去厨房，开火煮姜汤。

她怕顾雨霖辣，放了红糖一起煮，但是顾雨霖应该没什么怕的吧。

把红糖撒汤里搅搅盖上锅盖，顾雨霖洗好出来了。

陆离看着他，微微蹙眉，感觉这衣服还是有点小啊，袖子刚好到手腕。

顾雨霖眼神飘忽，时而觑着她，拘束的很，毕竟第一次进女孩子房间。

“你随便坐，家里有点小，别介意。”

顾雨霖脸红扑扑的，陆离叫他坐，他就小心翼翼的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双手也不知道往哪摆，更不知道说什么。

陆离端来姜汤递给他：“红糖姜汤，趁热喝。”

“…谢谢。”顾雨霖接过小花碗，汤面倒映着他，感觉脸被热气熏的越发烫了。

陆离看自己平时常躺的小沙发，顾雨霖坐着就占了一大半，他坐着腰杆挺的笔直双手拖着碗，和刚过门的小媳妇似的，看着莫名喜感。

她憋笑拉过软垫坐下，捧着另一碗姜汤，慢慢呲溜。

陆离打量着顾雨霖，咱顾总看着瘦，没想到身材还挺好，这胸肌应该蛮结实。

顾雨霖抬头，见陆离在看他，立马仰头一口气把汤喝干。

陆离没忍住笑：“你怎么跟喝中药一样。”把碗从他手里拿走，“吃过饭了吗？”

“吃了。”顾雨霖忙抬头回答。

“那就行。”陆离也一口喝完，进厨房刷锅洗碗，看着窗檐不停的滴水，比之前小了一点，但一直在下。

趁着陆离刷碗的空档，顾雨霖细细看着周围，一居室的小户型房。

被陆离布置的很温馨，小小的家具，配着五颜六色的装饰和毛茸茸的玩偶，连灯都是暖橘色。

鼻尖仍萦绕着那丝淡淡的香气，从浴室开始，一直都在。这大概就是陆离住的，家的味道。

顾雨霖摸着沙发上的小恐龙靠垫，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他看着厨房里陆离的背影，莫名觉得踏实，觉得安心。嘴角一抹笑自然而然漾开。

陆离擦着手上的水，出来看到的就是顾雨霖在笑，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任何杂质，很柔软的笑。

陆离看呆了，走到顾雨霖面前，揉揉他差不多干的头发，软软的，像小狗一样。

当顾雨霖抬头看她时，没忍住一个冲动，捧住他的脸，又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

陆离又成功吃到豆腐，不禁飘飘欲仙，简直整个人都被治愈了。

她不管顾雨霖是否尴尬，反正亲都亲了，尴尬也没有用。

不给顾雨霖骂她的机会，陆离跑到床边抱起吉他，拍开床头夜灯，坐在床上问：“想听什么。”

顾雨霖恍然，才从刚刚那个吻里回过神，脸颊上凝起两团红晕，温声道：“你唱的就好。”

陆离偷偷瞟他一眼，咱顾总这是害羞了？

无声的笑笑，轻拨琴弦，跟着旋律缓缓唱：

“雨点一滴滴的落下

彩虹挂在蓝天的家

难道天空在流眼泪吗

太阳温暖天边彩霞

努力代表汗水无价

用自信走遍海角天涯

我有勇气我都不怕

管它寒冬严夏

我很坚强大步的跨

我停不住步伐…”

陆离一边唱一边听着窗外雨声，滴答滴答就像在给自己打拍子。于是唱的更欢快了。

顾雨霖只是坐在沙发上，温情脉脉的看着陆离，静静倾听。他不会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有多温柔，嘴角的弧度有多好看。

陆离唱着唱着瞥向顾雨霖，这一眼，她差点忘了自己手里的吉他。

微敛心神，勇敢的对上顾雨霖的眼，对着他唱：

“信心一寸寸的长大

笑容住在快乐的家

我和我的心都已发芽…”

顾雨霖听后，不闪不躲，和陆离相视，嘴角笑意更深。

陆离指间弹下最后一个音符，放下吉他。

顾雨霖目不转睛，仍注视着陆离。他说：“我的心好像也发芽了。”他不想再找什么理由，况且也找不到。

他就是对陆离动心了，就从那次雪夜第一面开始，他就已经喜欢这个女孩了，只是一直没发觉，因为他第一次接触这样的人，他以为这就是新鲜感。但今天他发觉到，这并不是什么新鲜感，而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喜欢。

陆离简直要溺死在他温柔的注视里。面上带着丝娇俏的羞涩，对顾雨霖伸出手。

顾雨霖起身走到她面前，“所以，这是家吗？”

“只要你想，这永远是快乐的家。”陆离又把手往前伸了伸，歪头眨着眼，眼里都是诱惑。

顾雨霖读懂了，搭上她的手紧紧握住，低沉的嗓音流淌：“这次我来主动。”俯下身吻住陆离的唇，顺手关了灯。

后来也没发生什么，顾雨霖只是抱着她睡了一觉。两人都很纯情。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

经过一夜雨水的冲刷，天空瓦蓝，干净的让人心情都跟着变明媚。

陆离醒的时候，顾雨霖正在厨房做早饭。

揉了揉眼睛下床，陆离承认她是被香气诱惑醒的。可是大清早起来看见个美男穿着围裙在自家厨房忙活，这什么福利？

顾雨霖把碗端到桌上，看见她醒了：“去洗漱，吃早饭。”

“得令！”陆离光速冲进卫生间洗漱，又光速的冲回来。

只一眨眼功夫，她就坐到饭桌边了。

“哇，西红柿鸡蛋面！”陆离看着这一碗香气四溢的面。

“不知道你爱不爱吃，试试看。”

“那我不客气啦。”陆离吹吹热气，呲溜吸了一大口，腮帮子鼓鼓的。

嚼着嚼着她愣住了。

顾雨霖忐忑的问：“怎么样？味道不好？”

陆离吞下面条，不可置信的看向他，差点哭出来：“我靠，这也太好吃了吧顾雨霖，你是什么神仙，这味道做的比冰冰的还好，和我姥姥做的几乎一样。”

真的很好吃，好吃到陆离都说了国粹。

顾雨霖听着长舒了口气，笑道：“你喜欢就好。”好不好吃是次要的，主要得陆离喜欢。

陆离捧着碗吃的连汤都没剩。其实她很挑，尤其是西红柿鸡蛋面，做的不好吃她是绝不会吃的。到目前，她总共就吃过三个人的西红柿鸡蛋面，一个是姥姥，一个是冰冰，还有就是顾雨霖。

“真的好好吃，和我姥姥做的好像，我最喜欢吃的就是她做的西红柿鸡蛋面了，可是…”

陆离说着红了眼圈。

顾雨霖不傻，大概明白了，陆离姥姥应该是不在人世了。

怜惜的摸摸陆离发顶，“以后我给你做。”

陆离抬头，哽了声音：“她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陆离…”顾雨霖蹲下半跪在陆离面前，满脸认真，郑重道：“那以后我就当这个世界上对你第二好的人。”

陆离看着顾雨霖穿着围裙睡衣半跪在自己跟前，跟自己承诺，啧啧啧，自己真是艳福不浅。

不过。

“你为什么要当第二对我好的，为什么不是第一？”陆离表示不理解。

顾雨霖一本正经的解释：“因为你说了姥姥对你是最好的……”没说完就被陆离大笑打断了。

陆离简直笑的肚子疼，太搞笑了。

顾雨霖这下不懂了，微微皱着眉看她，不知道她为什么笑。不过，这总比她哭强。

陆离也搞不懂，为什么这个男人总能一本正经的让自己笑个不停。

笑够了，陆离拉他：“知道了我的顾总，你快起来吧，再跪我得折寿。”低头就亲了口顾雨霖。

顾雨霖脸“唰”就红了，比碗里的西红柿还红。

上午顾雨霖不忙，陪陆离呆了好半天才走。他换上昨天的西服，陆离早给他洗熨好了。他低头闻，衣服上是和屋子里一样的香味。

他笑了笑，这种感觉真好。

到公司，周秘书说二少爷来了，正在办公室等自己。

“好知道了，你去忙你的。”

昨天晚上兄弟俩都不轻松。顾雨霖叹口气不想回想，推门进办公室。

“哥…”

“嗯，你怎么来了？今天不忙？”

“你昨晚没回父母亲那，我早上去你家，你也不在。”言下之意，是问他到底去哪了。

顾雨霖莫名觉得烦躁，他真的不喜欢汇报。

“这是我的私事。”

男人有些吃惊，“哥…你以前从不会说这种话的。”

“抱歉小北…”顾雨霖偏开头。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你昨晚去那个女人家了吧，我听周秘书说了那个女人的事。”

“嗯。”顾雨霖皱眉，这小周话有点多。

知兄莫若弟，看到哥哥皱眉，小北立马解释：“是我非要他说的，不关他事，而且他也敢没说几句。”

“……”

看顾雨霖不说话，他懂是不计较的意思了。

“哥，那你昨晚还答应爷爷，你……是不是因为我，上次我离家出走也是你替我背的锅。”

顾雨霖看着弟弟满脸的自责，他心还是软了，“你和我不一样小北，你还小，多的是时间。”

拍拍青年的肩：“别自责了，我是你哥哥，为你做这些无可厚非，只要你快快乐乐的。”只要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就不枉费自己的牺牲。这向来是家族的规矩，自由从来不是自己的，是从长辈手里换的。

“可是，哥，我希望你能幸福…”昨晚他坐在顾雨霖旁边，能清楚感受到顾雨霖有多难受，低着头，眉头一直就没舒展过。

祖父口中的婚事，根本就是枷锁。一句话就想轻而易举的锁死他们的未来。

“这是当然。”他放下手，整整衣袖，笑：“我只答应祖父和父母商量，可没有答应他别的。”

青年看着顾雨霖，感到无比诧异，这真的是自己那个听话的哥哥吗？这些话如果给祖父听见，肯定就是大逆不道。

不过诧异之余，是惊喜，哥哥的脸上终于多了笑容，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见到顾雨霖笑这么次。他的哥哥真的是变了很多，不像以前，遇到任何事脸上永远都是一个表情。只是他笑的感觉很像一个人，但自己说不上来。

不过这次，他不会让历史重演，欠哥哥的债，他一定要还的。

顾雨霖难得见一次弟弟，昨晚那顿饭也吃的并不舒服。

“一起吃顿午饭？”

“恭敬不如从命。”

顾雨霖让周秘书定了餐厅，兄弟俩闲聊了会往餐厅去了。

两人吃着饭，一边聊天。没有父母、祖父这些长辈，氛围轻松，也不用守着规矩。

“那哥你打算什么时候和父母亲说，祖父那边都等你点头就万事大吉了。”

顾雨霖咽下嘴里食物，“我不点头，他也可以万事大吉。”

小北苦笑，“说的也是…他总有办法。”

“好了，你别操心这些，我会解决好的。”

“哥，我知道多说无益…但我真心希望你能幸福。”

顾雨霖看着面前青年，嘴角露出笑，“你说我变了，其实你也变了。”变得懂事了，长大了。不再是那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了。

他在弟弟疑惑的目光中，拿起杯子轻碰他的杯子，“放心吧，我会的。”这一次，他要自己做决定。

吃完饭，顾雨霖告别弟弟，回公司处理事情。

快下班时周秘书说项目出了问题，他一忙就是好几天。

陆离近几天和阿星他们商量清吧的事，也一直没空闲。

虽然没联系，但想念会穿越时空万里。

冰冰歪头：“梨子，你又走神了。”

“啊…”陆离回神，“不好意思。”脸上带着丝羞怯的窘迫。

“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没有没有！”陆离面露羞赧，摇头摆手的否定，但顾雨霖的脸却在脑海中越发清晰。

“哎~~”冰冰见她红着脸否定，更加觉得她是谈恋爱了。

“梨子，咱俩都是女生，你那个表情就是思春，别想糊弄我。”冰冰说的笃定，倒不是她第六感准，这看一眼就能明白。

陆离脸上又是羞涩又是憋屈的，这怎么解释嘛。

冰冰搂住她，威胁：“你老实交代，不然我马上就和阿星和老秦说。”

“这…冰，算了吧…”陆离还真不知道咋交代，人顾总还没说什么呢。

冰冰好不容易见陆离畏畏缩缩一次，这哪能放过，转头喊：“喂！咱们梨子谈恋爱啦！”

阿星和老秦正商量开业当天的事，听到冰冰这声喊通通围过来，异口同声：“你谈恋爱了？！”

“嗯…算是。”陆离挠挠脸。

听到本人确认后，两人脸上表情是相当的不可置信以及一言难尽。但他俩都礼礼貌貌的说了恭喜。

冰冰捂着肚子差点笑趴在桌上。

阿星一脸心碎的表情：“没想到最小却是最快脱单的。”自己还是一张纯洁的白纸呢。

老秦听了，皱眉狠狠的咳嗽一声，谢谢有被冒犯到。

“哈哈哈笑死我了，老秦…哈哈！”冰冰笑的前俯后仰。

老秦恶狠狠道：“笑锤子！”转头又怼阿星：“你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事见长啊！”

阿星莫名被怼不开心了，皱巴着脸：“我咋了嘛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闻言陆离也忍不住笑了。

老秦：“你快闭嘴！”

冰冰和陆离互相靠着狂笑，引得阿星也傻呵呵的跟着笑。

老秦扶额也笑了，属实无奈到笑。

“看起来很热闹啊，聊什么呢？”

“寒朔你回来啦！”阿星惊喜的转头。

迎面走来一个男生，眉眼英气流动，嘴角带着爽朗的笑。

老秦问：“你小子最近忙什么呢，神龙不见尾的。”店里一堆事都等着他回来商量结果。

“嗯…家里的事，这不忙差不多了就回来了，你们刚在聊啥呢？”寒朔笑着走近。

“我们在聊梨子的人生大事。”冰冰神秘兮兮的，拉了张椅子给他。

寒朔成功被吊住胃口：“什么大事。”

“谈个恋爱给你说的跟结婚似的。”老秦走到一旁去点了根烟，他刚刚就想抽了。

冰冰瞪他一眼，“不懂浪漫的老男人。”

寒朔听了只是笑，对陆离说：“恭喜啊。”

陆离点头：“谢谢。”

相对无言了。

一股淡淡的尴尬油然而生。

陆离只好找个话题，刚要开口，寒朔先问了：“吃饭了吗？”

“…吃了，你呢？”

“没有，我待会还得回家，只是顺路来看一眼。”

“噢…”陆离不知道说啥了。

剩下的三人看他俩说也不好插话，各自沉默。

“那你们继续聊，我先走了。”起身挥手朝门口走。

陆离：“注意安全。”

阿星喊：“这么快就走啦！路上注意安全。”

寒朔走后，气氛稍微活络起来。

这情况也难免，谁让寒朔喜欢陆离呢，即使一年前他说不喜欢了，见面在所难免都会有点尴尬。

冰冰碰碰陆离：“你跟寒朔不打算和好吗？”

“和好？我们没吵架啊，只是没话说。”陆离一耸肩。

“好吧~我刚刚都没好插话，气氛太尴尬了。”

阿星疯狂点头：“是真的，我都不敢说话。”

老秦默默抽了口烟，“你俩找机会好好说开，不然弄得我们三个也尴尬。”

“是啊，夹在中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冰冰叹口气，老无奈了。

阿星仍旧疯狂点头：“臣附议。”

“知道了，等他再来我和他聊聊。”

抽完手里烟，老秦提议要不要试试新酒，然后三个人十分自觉的纷纷坐好，等老秦调酒。

陆离家远，老秦看着量没敢给她喝多。

冰冰喝着酒，看手机：“等会可能要下雨，天气预报晴转阴了。”

阿星坐在窗户边上，往外瞅，“外面云好厚，星星都看不到几颗。”

老秦知道陆离从不住外面，“你早点回去，免得待会真下雨。”转头问冰冰：“咱这有伞吗，给她拿一把。”

“好像有，我找找。”冰冰放下酒杯准备找伞。

“别找了冰，我就走了。”仰头把剩的酒喝完，挥手朝外走。“明儿我再来。”

打了车准备回家。

陆离靠在车里，风吹在脸上觉得干巴巴的，怎么都不像下雨的前兆。但是就想起了和顾雨霖在车棚下躲雨的那天。顾雨霖，现在在干嘛呢？

此时顾雨霖正在顾宅，也就是顾父和顾母的住宅。

他等父母说完后，明确说明了自己不会和苏家的小姐结婚。

“你爷爷已经替你安排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顾父冷着脸，他从没想过大儿子会说出拒绝。

顾母只是闭着眼喝茶。

“父亲，母亲，我已经听了爷爷29年安排了，你们也听了他大半辈子要求了，不累吗？”

“你！你这…不孝子！”顾父气的脸色铁青，但始终没迁怒于妻子和小儿子。

“父亲！您别生气！大哥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们不要总让他听爷爷的安排。”小北在一旁劝解。

“什么？！”顾父表示消化不过来，这都什么跟什么？顾母倒是淡定，继续喝茶。

小北继续游说：“你们至少听一听我哥的意愿啊，那是他的事，为什么他都不能做主？”

这一番话像触犯了禁忌，又像触动了谁的心弦，餐桌上是死一般的寂静。

“父亲，母亲，我真的……很累了。”顾雨霖闭眼是深深的疲惫。

顾母闻言从茶杯里抬起脸。

她凝视面前满脸疲惫的儿子，“你真有喜欢的人了？”

“是的，母亲，我…很喜欢她，她真的很好。”顾雨霖微低着头，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露出笑容，眼神也变得柔软而又带着光芒。

顾父惊的说不出来话，这还是那个成熟稳重，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儿子吗？

知子莫若母，顾母明白了。站起身踱步到顾雨霖面前，抬手摸了摸儿子的脸，她总是觉得他很瘦，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就去吧。”她摘下娘家带过来的戒指放在顾雨霖手里，双手握住儿子的手，“去找那个能让你一直这样笑的姑娘。”

“妈支持你。”顾母满脸的肯定给予了顾雨霖莫大的鼓励和底气。

“谢谢…妈。”顾雨霖有些哽咽了，他一直以为这么多年母亲已经学会妥协了，没想到她……

“哥，你快去吧！我和妈都支持你！”

顾雨霖拥抱了一下顾母，转身坚定的踏步离去。

“……疯了！都疯了！”顾父被狠狠冲击到了，捂着胸口发抖。

“老顾，其实疯的是我们。”顾母倒了杯茶放到顾父手边，“你爸一直都想叫我们疯，雨霖他清醒了，你不能再让他装睡。他是我们亲生的儿子，他的事情不由我们做主，就该由他自己做主。”

顾父还是很难接受，捧着茶，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良久他摇着头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老了。”顾母知道他是松手了。

顾父头疼的揉着太阳穴，其实他也该料到发生这样的事，早在几年前小儿子离家出走时，他就该料到了。能有什么事次次都被安排，哪有什么人次次都会听话，兔子逼急了还知道咬，更别说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那这事，爸那边怎么交代，老爷子肯定是不允许的。”顾父为难的揉眉心。

“明天我亲自去说，我儿子和谁结婚还得看别人脸色？”顾母十分不屑，她当年就是包办婚姻，好在顾父是个正直明理的人，不然她不可能忍到今天。

她虽嫁过来，但娘家还在，她开口要求，顾老爷子再怎样也得让几分。

小北咬了咬唇，犹豫良久，“妈，明天…我和您一起去。”

顾父沉重的叹了口气，连带大半生虚无，让风吹散在偌大的顾宅。

陆离下车，路边停着辆车，瞥一眼觉得眼熟，也懒得细想，哼着歌慢悠悠走到自家楼下，看到有个人影靠在路灯边。嘴里歌哼一半顿时停了。

那人看见她，立马叫住她。

“陆离！”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上前。

陆离立马厌世脸，“烦不烦啊，怎么还来找我。”转身就走，却被女人拽住手。

“这么久没见，你就这个语气和你妈说话？”

女人就是陆离生母，今天来也是因为陆离父亲的意思。

“今天你爸生日，你也不回家吃顿饭。”陆夫人笑着责怪。陆父身体最近不大好，一直盼着陆离回来，他奋斗了这么多年心血都得靠这个女儿接手继续发扬。

“回家？”陆离像听了什么笑话，她指了指身后，“这才是我家，我正要回呢，你松松手？”

陆夫人还是笑，笑中已然夹杂了丝怒意，“陆离，你大了，该听话，别叫父母为难。”

也许是酒精上头，陆离当即甩开她手，讽刺道：“为难？陆夫人，麻烦你搞清楚，一直是你们在为难我！我两年前说的还不够明白吗？我陆离只能是陆离，我不是你们养的狗！要我怎样我就怎……”

没说完，陆夫人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满脸气愤和失望：“你真是太不听话了！陆家白养你这么多年！”

这一巴掌打的很用力，以至于陆离懵了好一会，缓缓动了动嘴，她尝到了血腥味。

操，她这是多久没挨巴掌了。往地上啐一口，搞不懂，这女人真的是自己亲妈吗？

摸了下肿起来的侧脸，陆离忍住委屈，冷笑：“发完疯没？发完就回你的陆家，我要回我家。”

陆夫人脾气暴，懒得再废话：“我最后问一遍，你跟不跟我走？！”

“我不！死都不！”叛逆也好，离经叛道也好，她绝对不可能再回去，再去做那个他们希望的乖人偶！

“我不会做你们的鸡娃！我不要，你们就别想强加给我！你们的心血，又不是我的！”最后一句陆离几乎是吼出来的。

陆夫人泄了气，失望的看了她半天：“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白眼狼。”

陆离听着，委屈感更甚，眼泪几乎夺眶而出：“那你再生一个啊！干嘛非得是我！”

陆夫人摇着头走了，走没两步又转身回来，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卡，塞到陆离手里。

“密码是你生日…”语气是和辅导员一样的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更多的是心酸。

陆夫人说完转身快步走了。

这一巴掌和扇在自己心上有什么区别？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从小放手心里呵护着，最后弄得和仇人一般。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顾雨霖看到一个失魂落魄的女人和自己擦肩而过，但他顾不上别的，现在他只想见到陆离，他还欠她一个仪式感。

陆离呆呆的看着手里的那张卡，还带着温度。

密码是你生日。

陆离紧紧攥住，低下头，鼻头一阵阵发酸。

“陆离？！”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抬头，看到顾雨霖正朝自己大步走来。

“顾雨霖！”她大喊他的名字，委屈着强忍半天的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掉下来了。

顾雨霖还没回应，天突然“哗哗”的下起雨。

陆离就站着，让雨带走她的泪。

顾雨霖迅速脱下外套罩在她的头上。

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又惊又怒，更多是心疼：“你脸被谁打的？”

陆离摇摇头，抱住他大声哭。顾雨霖想问，但知道不是时候，用力回拥住陆离，用行动安慰她。

陆离随落雨放声大哭，要把这么多年来的不甘和委屈都哭出来似的。她搂紧顾雨霖的腰，隔着衣服感受到他的体温，暖暖的传过来。陆离会永远记住这个温暖的拥抱。

随着她哭声越低，雨也渐小，变得淅淅沥沥。发泄完后，陆离哑着声音问：“你怎么来了…”

顾雨霖老实交代：“我妈让我来找你。”

陆离懵了：“什么叫你妈让你来找我？你和你妈说了？”

他摇头：“是我弟先说的，我只是解释清楚。”

头脑风暴了一会，陆离大概懂怎么回事了。多半是顾雨霖他弟知道了哥哥不对劲，告诉了妈妈，然后他妈让他滚，他就来找自己了。

陆离想了想，正常套路不应该是她叫我滚吗？

“你妈不会把支票当见面礼甩我脸上吧？”

“不是支票，是别的……为什么要甩你脸上？”顾雨霖解释，但他表示不理解。

不会是一堆毛老头吧？还是银行金卡？

陆离对顾雨霖的表述能力不抱有任何期待。直接问：“那是什么？”

顾雨霖拿出戒指：“是这个…”

陆离看到戒指直接傻了。不对不对，应该是眼花了，闭上眼睛再睁开，看见的还是那枚戒指。

是一枚嵌着祖母绿的古朴戒指，没有多余装饰，由大小不一的祖母绿镶嵌成一个小圈，雍容又大气。不由让人联想先前戴着这枚戒指的人，大概也是这样。

顾雨霖单膝跪地，还好有提前了解过。

“我爱上你了，陆离。”

他举着那枚戒指，表情严肃，“嫁给我。”

陆离看着他一板一眼的，笑到差点抽搐。

顾雨霖迷惑了，视频里就是这样的啊，自己是哪里做的不对吗？

他仰着脸提出疑问：“你不应该说你愿意吗？”按照顺序，就是这样啊。

陆离笑够了，配合他：“好好好，我愿意。”

就在顾雨霖要给她戴上戒指的瞬间，陆离像想到什么，缩回手。

“怎么了？”顾雨霖回忆着，好像没有缩手这一步骤啊。

陆离盯着他的眼睛，问：“顾雨霖，要是我一无所有，你还会爱我吗？”

“会爱，但你不会一无所有，你还有我。”顾雨霖一直单膝跪地，像被雨淋开窍了似的，难得情商在线一回。

陆离表示很受用，弯腰亲了亲他的嘴唇。重新伸出手：“你戴上吧。”嘴角是娇羞满足的笑。

顾雨霖低垂着视线，脸上是和陆离同样的羞意满足，他认认真真把那枚祖母绿戴上陆离无名指。

虽无人见证，雨幕却尽收眼底。

陆离反握住他的手，拉他起来。

“走，咱们回家。”

进家门后，陆离笑着走向浴室，“顾雨霖，咱们又一次被雨淋了。”

和上次反过来了，洗澡的变成陆离，煮姜汤的变成顾雨霖。

陆离把头发用毛巾裹着出来了。她冲的很快，因为顾雨霖也淋了雨。

顾雨霖把加红糖的姜汤递给她，“捧着喝，别吹太凉，你得多喝，不然准感冒。”

“知道了，你快去洗澡，衣服我给你放门口。”

顾雨霖洗完澡穿的还是上次那套睡衣。

陆离就缩在沙发上，盖着条毯子，捧着碗姜汤喝。桌上还有另外一碗。

“那碗是你的，我是第二碗了。”

顾雨霖端起碗，吹了吹，咕嘟咕嘟喝完。

陆离也学他，仰头咕嘟咕嘟喝完。

顾雨霖笑：“上次不还说我跟喝中药一样。”收了碗去洗。

陆离拿掉头上毛巾，披开头发擦水。

她脸上的巴掌印还在，顾雨霖看到，又开始皱起眉头：“你脸上到底是谁打的？”他真的无法容忍自己放心尖上的人被别人扇了巴掌。

“…我自己打的。”陆离丢开毛巾，“就别问了。”

顾雨霖：“……”虽然不信，但他感觉到陆离在回避和排斥，她不想说这个事。

陆离确实不想多解释。撸着头发，心里越发烦。

她拿了把剪刀，递给顾雨霖。“太长了麻烦，帮我剪掉。”

顾雨霖不确定的瞅了她一眼。

“你以前不还总说我邋遢吗，我早想剪了。”

“我是想说我剪的特别丑。”顾雨霖纠结的开口解释，脸上带着丝窘迫。

陆离本来不想笑，愣是被逗笑了。虽然顾雨霖没有在逗他，可他的一言一行就莫名让她想发出代表愉悦的笑声。

“随便剪吧，我不在乎丑不丑。”上一次她的头发就是阿星帮忙剪的，当然剪的惨不忍睹，但短了就行，好看难看无所谓。

陆离都确定剪了，那自己就给她剪呗，尽最大努力剪的好看点，虽然陆离不在乎，但自己也不能真随便剪。

执起一丝长发，剪刀横着剪断。清脆的咔嚓咔嚓声中，两人各自沉默。

半个小时后，顾雨霖放下剪刀舒了口气。还行，应该不算丑。

把镜子拿来给陆离看。

陆离把毯子上的头发抖到垃圾桶里，随意看了眼。

她立马双眼放光，从顾雨霖手里拿过镜子照。我靠，这剪的也太好了吧。严格来说凑合，但比阿星那狗啃的技术简直好太多太多。

“真不愧是你顾雨霖，你真绝了。”陆离发誓，从这一刻他开始崇拜顾雨霖了。到底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好的？

顾雨霖不骄不躁，“你满意就好。”只要陆离满意，那就行。

陆离跳到他身上，像树袋熊一样挂着。头埋在他颈窝里，瓮声瓮气：“我困了。”

顾雨霖怕她摔了，托住她的小屁股往床边走，把她放下。

关灯，上床，搂人，睡觉。

陆离躺在软乎乎的床上，忍着困意：“过两天我朋友新店开业，我去唱歌，你来听吗？”

顾雨霖搂着陆离，虽然不爽别人听陆离唱歌，但陆离是歌手，他表示尊重。

吻了吻她发顶：“好。”

听到顾雨霖答应来，陆离一闭眼立马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又是被香味诱惑醒的，不出意料顾雨霖穿着围裙正在厨房做好吃的。

这次不是西红柿鸡蛋面，换成了煎蛋青菜面，陆离对别的面从不挑嘴，况且顾雨霖做的好吃，她直接嗦了一大碗。

本来顾雨霖想去配点药，但是一觉醒来陆离脸上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吃过早饭，两人吻别后各忙各的事。顾雨霖回公司上班，陆离回新店。

装修什么的已经弄好了，过两天就可以开业大吉。

布局干净利落，和以前的差不多，只是把舞台弄得更宽敞了。

冰冰提议印一些传单，阿星表示赞同，老秦就托人去弄传单了。

三人看见她手上的戒指，咧着嘴笑，除了老秦以外都满脸八卦。

陆离不给他俩开口的机会，先发制人：“你们第一天唱什么？”

“我唱南方姑娘！”阿星不假思索立马接话茬。

冰冰看阿星成功被转移注意力，鼓起腮帮子：“我还是唱莉莉安。”偏头问：“梨子你唱啥？”

陆离笑笑，靠在她身上：“我也还唱可可西里。”

冰冰会心一笑，又问：“老秦呢？”

老秦撇她一眼：“明知故问，安和桥。”

四人都心照不宣的选择了离开那天唱的歌。

阿星搂住他哈哈笑：“要是寒朔不唱富士山下，那他就是背叛组织！”

众人随即跟着哈哈笑起来。

“什么背叛组织？”正说着寒朔就来了。

“说曹操曹操到，我们刚在说开业唱什么歌。”阿星笑道。

“都唱什么歌啊？”寒朔随意坐到阿星旁边。

冰冰回答：“我就唱那天的歌，阿星，梨子和老秦也是。”

“噢怪不得呢，那我要是不唱富士山下还真是背叛组织了。”寒朔听了，明白的笑。“我就唱富士山下。”

几人笑了一阵。

老秦犯了烟瘾，叼着烟去后面休息室。

阿星拿过平板：“冰冰你看下这个…这么弄行吗？”冰冰凑过去看：“行，我没问题…这边光源有点不对……”

陆离对寒朔打了个出去的手势，率先往外走。寒朔随着跟上。

出了店，风有些大，陆离抬手把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

寒朔惊讶了，“你手上的戒指…你被求婚了？”

陆离闻言大大方方伸出手，祖母绿戒指就稳稳当当抱在她手指上。

直言道：“是，我答应他了。”

“再次恭喜啊，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寒朔笑着，却带着丝落寞。

“那肯定要请你们喝的，咱们都是朋友。”

“当然朋友，可别让我们等太久啊。”寒朔笑着同她打趣。

陆离笑笑，“放心吧，第一桌请的就是你们。”转身欲走。

“陆离…”寒朔叫住她，注视着她双眼，笑的真诚：“一定要幸福…朋友。”

“你也是，朋友。”陆离颔首，进店。

寒朔抬头看着天，深呼吸长长吐出口浊气，好了，自己早都放弃了啊。

转身，恢复一贯的爽朗笑容。

时间过的很快，好像一瞬间就到了清吧开业的这天。

老秦特意在店外装了和店内同步的音响，为了吸引过路人的注意力。

按照顺序，陆离在冰冰后面。

她一直盯着门口看，在等待人群中出现那个熟悉的面孔。

冰冰鞠躬下台，看陆离还呆呆坐着。

轻拍她肩膀：“梨子，到你了。”

陆离收回目光，“知道了。”拿起吉他缓缓走上台。

恍惚的看着聚光灯打落的地方。她走到麦克风跟前，坐下。

感叹时间飞逝，大半年前是结束，今天已然是新的开始。

陆离酝酿着情绪，抬首，就在台下芸芸一片中看到了她等待的那个面孔。

顾雨霖随意挑了处地方坐，还好是赶上了，不然得懊恼死。往台上看陆离，就对上了她的视线。

陆离笑着凑近麦克风：“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你会去什么地方发呆？”

“给你唱首歌儿，名字叫陪我到可可西里去看海。”

话都是对顾雨霖一个人说的。

抚摸上吉他，熟练的拨弦，轻柔舒缓的嗓音唱着：“谁说月亮上不曾有青草

谁说可可西里没有海

谁说太平洋底燃不起篝火

谁说世界尽头没人听我唱歌

谁说戈壁滩不曾有灯塔

谁说可可西里没有海

谁说拉拇拉措吻不到沙漠

谁说我的目光流淌不成河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不要未来 只要你来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一直都在 你在不在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我去划船 你来发呆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先生啊 你来不来…”

陆离唱的深情，目光绵长凝视着顾雨霖。

顾雨霖一瞬不瞬的回望，此时他是无声的追随者，忠心而赤忱。

“谁说我这一生注定要蹉跎

谁说你的心里荒凉而曲折

谁说流浪歌手注定要漂泊

谁说可可西里没有海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不要未来 只要你来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一直都在你在不在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我去划船 你来发呆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先生啊  我等你来”

一曲结束，陆离站起鞠躬，迫不及待的跑下台，顺手把吉他放好。

直奔顾雨霖，激动的一把扑进他为自己敞开的胸膛，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眼神，大口亲在男人的脸上。惊喜道：“你来啦！”

顾雨宠溺的揉着她乌黑的发顶，“嗯，答应你的。”

他注意到了旁人的视线，却不像以前那样难以忽视，陆离从不在乎，他也就没理由畏惧。

“哥？！你们……”寒朔刚从休息室出来，准备上台。却看见自己亲哥正抱着陆离。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小北？”顾雨霖也愣住了，“你不是说去朋友那……”冰雪聪明如顾雨霖，他思考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说的一起开店的朋友里，其中就有陆离。

当然愣住的还有陆离，他拉住顾雨霖的领带，“啊？哥？…寒朔是你弟？”

顾雨霖只好弯下腰：“嗯，小北是我亲弟弟，顾寒朔。”

陆离松开被拽歪的领结，“好家伙…”这也太劲爆了。

“你们认识我就不介绍了。”顾雨霖毫不在意，整理被陆离弄乱的衣领。

“……嗯不用了哥。”顾寒朔真是没想到，陆离的男朋友居然是自己亲哥。

不过也确实，早在看到陆离手上的戒指时就应该想到的，这只戒指，是母亲从娘家带来的嫁妆。

他当时只觉得眼熟，没细想过。

顾雨霖见他神游似的站着，“你怎么了？”

冰冰隔着老远喊：“寒朔！到你了，你干嘛呢？！”

“啊来了！”顾寒朔不好意思的笑：“抱歉啊哥，我先忙去了，你和…嫂子慢慢玩，我先走了。”转身走了。

冰冰的灯都打半天了，见人来了把寒朔的吉他递给他：“你快点！”

寒朔接过吉他，不好意思道：“谢谢。”

“小事，你快上台吧。”冰冰摆摆手。

顾寒朔上台，抱着吉他，黄昏色的灯光洒在他全身。他坐在椅子上，呼了口气，好像也没什么，嫂子不就这么自然的叫出来了吗。

很早之前，他就慢慢告诉自己放下，现在，已经彻底放开了。

自己不是答应祖父了吗？再不插手，学会听话吗？他看着顾雨霖脸上的笑，总算知道这笑容像谁了。这样自己欠他的债也总算能还上了。

知道陆离爱的人是自己哥哥，这也很好，她会如自己所祝福的那般，一直幸福。

低头，慢慢拨动手里的弦，开口，一首富士山下低声吟出。

正如歌词所说，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当然不能。

那么便化为乌有。

“咱们快走吧。”陆离就等顾寒朔唱完好拉顾雨霖走，不然等会阿星和冰冰能死拦着顾雨霖八卦，她最怕别人八卦自己。

“嗯。”虽然还有想和寒朔打个招呼，但顾雨霖看陆离表情不太对就听话的跟着她走了。

冰冰和阿星想八卦，奈何有客人，只能让他们溜之大吉。

就这样，陆离一手拉着顾雨霖，顾雨霖一手拉着她的吉他，走在路边。

陆离说想回家，顾雨霖就开车，带陆离回家。

回了家，陆离又嚷嚷着要吃西红柿鸡蛋面。

顾雨霖脱了外套穿上围裙，非常听话的进厨房给陆离做西红柿面。

陆离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吉他，看着厨房里男人忙碌的身影。

手拨动吉他，张口唱：“陪我到可可西里去看一看海……”

“其实可可西里根本没有海……”

顾雨霖从厨房探出头：“马上好了，去洗手吃面。”

陆离没动，看着顾雨霖向自己走来，含着一身令人心安的烟火气。

顾雨霖把面碗放在她手边，看她呆愣愣的。

“怎么了？想什么呢？”

陆离摇摇头，摸着碗沿，滚烫的温度通过指尖传递到心脏。

“顾雨霖…”

“嗯。”

陆离看着他的眼睛，说：“陪我去可可西里看海吧。”

顾雨霖也看着她的眼睛，点头说：“好…陪你去可可西里看海。”

陆离歪头，“可是那根本没有海哎。”

顾雨霖笑笑，“没关系，你说让我陪你去可可西里看海，那我就陪着你去可可西里看海。”

不管可可西里有没有海，只要陆离说去那看海，那就去那看海。重点不是有没有海，或者什么海，而是陪陆离看海。

陆离明白他的意思，滚到顾雨霖怀里，用头拱他，又蹭他颈窝，闹腾半天，抬头看，“和你一起去，我觉得一定能在可可西里看到海。”

顾雨霖笑着低头，望着陆离，俯身用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好，我们一定能看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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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原创，谢谢你看完！

阅小说无数的我居然才第一次写男女言情鹅鹅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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