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江

成澄

“你是不是喝不出来它什么味道？”我没回答他，只是执着的问。

良久的沉默后，他摘下了眼镜：“我给姐姐讲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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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咖啡屋，咖啡屋里大福睡懒觉。

难得清闲，果然只有星期一最悠哉了。

我和梵捣鼓着许久没用过的音响，打算来点刺激。

刚刚下午梵送货来，看我还停留在十九世纪用着留声机，实在没眼看我过得这么清水，劝我来点上头的。

正好眼下没什么客人。

我听了他的意见，翻出了许久没用的音响，让它今天开开嗓唱个痛快。

梵负责任的帮我接上了线调了音，扭头问我要点什么歌。

此时大福睡醒了，伸着懒腰跳上柜台蹭着我撒娇。

点什么歌？像我这种只听古典乐的人，哪知道有什么流行歌。

正在我左思右想时，门铃“叮铃”一响。

来客人了。

我面带微笑，朝来人道：“你好，欢迎光临。”

“你好。”

是一个年轻的男孩，穿着松垮的校服。

他左右环视了一遍，看向我，轻飘飘问：“请问这里学生打八折是吗？”

他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了自己的学生证。

江晚成，xx市xx中学高三一班。

高三生，这时候不应该在上课吗？

我带着疑惑回答：“是的同学，这里学生总消费打八折，咖啡可续杯。”

“那麻烦给我一杯Espresso……”江晚成走到柜台前的吧台坐了。

“一杯Espresso，需要另外加多少奶？”

“哦我忘说了，不加奶不加糖。”

“同学，你确定吗？奶和糖不加会很苦很苦的…”我有点惊讶，毕竟没听小孩子说喝浓缩糖奶都不要的。

“嗯，都不要，另外再加一份乌龙茶慕斯。”他看着菜单又点了份苦的没人吃的慕斯。

“抱歉啊同学，这道甜品需要的材料正好没有进货，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因为这道乌龙茶慕斯实在是太苦了，几乎没客人点，也都不备材料了。

“那…就换提拉米苏吧，多撒点黑咖啡粉。”江晚成倒是很好脾气，换了其他甜品。

又是意式浓缩又是黑咖啡粉，这孩子是有多爱吃苦啊。

我倒挺不好意思的，毕竟他想要的我没能提供，是我的疏忽。

看了眼还在捣鼓音响线的梵，我双手一拍对江晚成说。

“同学，今天店里刚接了音响，作为补偿，有没有想听的歌，都可以点。”

“……好啊。”

“那同学你想听什么？”

“嗯……点一首添儿呗的《烟火人间》。”

梵输入歌曲名称，按下了播放键，古风古韵又不失潮流的歌曲顿时回荡在我的咖啡屋里。

今天后厨的沐沐修假，梵很自觉的挪去后厨做甜点了。

我在柜台里，边听歌边磨着咖啡豆。

歌曲节奏感强，连带着我手上的动作都踩着点了。

不知道是不是梵点了循环播放，音响一直在播这个女歌手的几首歌。

一杯浓缩萃取完，我倒了杯柠檬水，同后厨窗口递出来的提拉米苏一起送到了江晚成面前。

“同学，你的咖啡和甜品，请慢用。”

“谢谢姐姐。”

江晚成喝了几口柠檬水，熟练的用勺子搅拌着咖啡。

我看他喝了一口后眉头都没皱的又吃了口洒满了黑咖啡粉的提拉米苏。

他眉头没皱，我的眉毛却替他打了结。

就我看来，他这种行为不亚于自残了。

想不通，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怎么能受得了这么苦的滋味。

就在他又咽下一口提拉米苏拿起咖啡杯准备喝时。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倒了杯热牛奶放在他手边，轻声对他说：“同学，还是喝口牛奶吧…”

江晚成却摇了摇头，喝了口咖啡，对我笑了笑：“这一点都不苦。”

“同学……”

“姐姐，你可以叫我名字，同学听起来好有距离感啊。”男孩笑着和我开玩笑又喝了一大口浓缩。

“晚成，你不觉得苦吗？”

“不，这一点都不苦。”

他晃了晃杯子里的咖啡，低头看着我倒的那杯热牛奶，问道：“姐姐，下次来我还能点歌吗？”

我点头：“当然可以。”

“谢谢姐姐。”他说完一口喝净了杯里的咖啡，吃了提拉米苏，背起包连水都不喝就走了。

我的那杯牛奶，他动都没有动。

江晚成走后我关了音响，还是听不惯流行乐，继续用留声机播放了首舒缓惬意的纯音乐。

我抱着大福窝在柜台里，感觉这一天过得都不是滋味。

没过两天，江晚成又来了。

他坐在了上次的位置，点了同上次一样的歌、咖啡和甜品。

这次他连咖啡附送的柠檬水都没喝。

安安静静喝完第一杯后他要求续杯。

“我可以给你续一杯牛奶或果汁。”

我没答应他。

他只是看着我，不生气也不再继续要求。

走时江晚成又问我：“姐姐，下次来我还能点歌吗？”

“当然可以。”

过了两天后，江晚成再次光临了我的咖啡屋。

点了同样的歌、咖啡和甜品。

走时也必定会问我。

“姐姐，下次来我还能点歌吗？”

只是第一次我拒绝为他续杯后，他也都不再要求续杯。

就这样，隔不了两三天，江晚成就会来到我的咖啡小屋，坐在固定的位置，点固定的歌、咖啡和甜品。

持续了一个月左右。

雨天，冷空气伴着强降温声势浩大的来袭，让我知道如今已然深秋渐入初冬了。

我调了调室内的空调，让它营造一个温暖舒适的氛围。

橘色的灯暖暖的闪耀，无论外面如何风雨飘摇，我的小屋静卧一隅安好。

大福甩着尾巴跳上窗台，看着外面因为雨水而朦胧的街市。

门铃“叮铃铃”的响起，丝丝凉气随来人一起飘入我的咖啡屋。

是江晚成。

男孩身上的校服湿了大半，瓢泼的雨连伞都挡不住。

他收好伞，呼了口气，揽紧身上校服外套，走近吧台。

我递给他一条干净柔软的雪白毛巾，把空调风向调向他。

“谢谢姐姐。”

江晚成不好意思的朝我笑笑，接了毛巾擦干水，随意的围在脖子上，又对我说。

“今天就一杯Espresso吧。”

江晚成轻车熟路的点单，只要了咖啡没有要甜品。

确实，今天的天气不太适合吃提拉米苏，何况他还淋了雨。

浓缩咖啡机煮着咖啡的同时，我点了一首他每次来必点的歌，《烟火人间》。

这首歌我陪着江晚成听了很久了。

每次听的感觉都不一样。

我萃取完咖啡还煮了杯红糖姜茶，一起放在了江晚成的面前。

“晚成喝点茶吧，暖暖胃，不然该感冒了。”

江晚成今天戴了眼镜，也许是天气不好视线不清晰。

他抬头看着我。

就在我以为他会像第一次拒绝我的牛奶拒绝这次的姜茶时，江晚成拿起了杯子握在手里，吹的不太烫后喝了。

我看他终于听话一次，心情也变好了一些，搂着大福靠在柜台里坐着。

音响播放着《烟火人间》，屋檐的雨哗哗的掉。

江晚成放下喝完的茶杯，端起了咖啡。

他喝了一口突然对我说：“姐姐你是不是放糖了，好像是甜的……”

我直起身子疑惑的看向他。

“甜？”

“嗯，甜。”

男孩一脸认真，不是开玩笑。

“可我没加糖，也没加奶。”

怎么会甜呢？我真的没加别的东西。

“那姐姐你试一下？”

虽然不礼貌，但为了知道是什么原因我只好这么做。

我拿了个小勺，舀了一点试味。

刚喝进嘴我的脸就扭曲了。

太苦了！

“好苦啊，根本就不甜，你是不是喝错味道了。”

我赶忙倒了杯牛奶。

江晚成看了我的反应，又喝了口，一脸雀跃的说：“真的甜！不苦。”

“这个好甜啊，怎么就变这么甜了呢？”

我听的满脸黑线，不搭他话，不苦不苦你喝吧。

这孩子是怎么了，指苦为甜。

不会是味觉错乱吧？

我看他兴奋的样子，觉得奇怪。

“晚成，你是不是喝不出来咖啡的味道？”

我小心翼翼的问他。

但江晚成却像没听见似的，兀自喝着咖啡，好像那真的甜的像蜜一样。

杯子很快就见底了。

他抬头笑着对我说：“姐姐，再续一杯。”

我像第一次一样没有答应：“我可以给你续一杯热牛奶或姜茶。”

只是这次他并没有直接离开。

他用勺子刮着杯壁上残留的咖啡，缓缓开口问：“为什么不可以给我续杯呢？”

“你是不是喝不出来它什么味道？”

我没回答他，只是执着的问。

良久的沉默后，他摘下了眼镜：“我给姐姐讲个故事吧。”

我安静的坐在他面前。

江晚成看着灯光投在陶瓷杯上的炫目光晕，开口慢说。

他认识一个小男孩，叫阿澄。

他的父母是由母亲家族包办的婚姻，夫妻俩一直过得不幸福。

阿澄是个要强的孩子，面对父亲的漠视他无奈，面对母亲的斥责他不甘。

所以他希望做到最好。

可不管他多努力多用功，父亲的眼里永远不会有他，母亲也不会多夸奖一句。

十多岁的孩子，面对偌大个家族，将所有扛在自己肩上。

无人能懂，无人可说，只能当作苦酒自酿入喉。

可时间总是能磨合，包括父母感情间的裂沟。

阿澄距离苦尽甘来的那天指日可待。

可天公总不能作美。

灾祸还是来了。

这一场灾祸永远的带走了他的父母以及他为数不多的亲情。

无论母亲最后怎么替阿澄整理衣襟，都再不能看着他了。

严中藏爱的母亲，强撑着扮演了十多年父母双重角色，她累了也倦了。

可她不知道丈夫已经渐渐醒悟，即使他很少履行义务担起父亲的角色。

横祸无情，自此少年不再年少，任凭悲愤压身他也咬牙前行。

无人护他于乱世，只能自己做自己的英雄。

无论吃多少苦也好，走多少弯路也好，摔倒多少次也好，流多少血和汗也好。

这是一个少年为世所逼的蜕变和成长。

“这就是阿澄的故事。”

“他和我很像，从某些方面来说，就是另一个我。”

“但从某些方面来说，我和他又截然不同。”

“我不如他果敢，不如他有魄力，不如他有觉悟……”

我看着面前数落着自己的少年。

头一次不礼貌的开口打断：“那你呢？你是什么样的。”

“我？”

江晚成有些愣住了。

“你是江晚成，不是阿澄。”

“……”

他看着我没出声。

好半天才说：“那你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我郑重的看向他，点头。

他拾起眼镜戴上，捏着咖啡杯，呼了口气，开始说他自己的故事。

其实和阿澄很像。

江晚成的父母也是包办婚姻，两人一直没感情。

晚成的出生简直是个意外。

就在父母因为一直怀不上孩子，老一辈父母而提出离婚时，晚成就这么机缘巧合的被怀上了。

父母两人一直期待的离婚打水漂了。

由于没感情，夫妻俩对孩子一直很淡漠。

晚成的名字是父亲取的，倒不是多爱，仅仅是责任。

晚成，大器晚成，也寓意这个孩子得来的晚。

母亲只是负责他的三餐和日常起居。

但父母都是很重面子的人，于是晚成从学前班开始就上最好的学校，受最好的教育。

所以他就要拿最好的成绩交到父母面前。

事事要第一，无论是什么事。

只有第一才能让父母对他稍降辞色，让他觉得父母是关注自己的。

这种好成绩持续到高中，临近高三升学。

学校的模考和联考渐渐多了起来。

面临升学压力的同时，转学生的到来彻底撕碎了一家三口和谐的假象。

晚成开始拿不到第一。

那是他第一次向父母撒谎。

一旦撒了谎，就需要无数个谎言来掩盖。

他为了能重回第一，开始挑灯夜战，困狠了就喝咖啡，不睡觉的拼命学习。

可情况却越来越糟。

一次次的下滑让晚成如履薄冰。

班主任开始找他谈话，各科作业也完成不好。

同学们请教的对象不再是他，老师重视的好学生也不再是他，就连考试成绩也抛弃他。

逐渐的，晚成睡不着了。

甚至不用喝咖啡来提神了。

他头一次想睡却睡不着，只好尝试听些音乐助眠。

但从来没试过这种方法，以至于晚成播放错了歌曲，一首古风pop曲窜入他的耳朵。

晚成听着歌，莫名的心头悸动，他打开手机翻了翻评论，发现很多人都在说一个叫阿澄的人。

晚成一夜没睡，听着歌，看完了阿澄的事迹。

阿澄的经历实在是太像自己了。

无奈的让人心伤，懂事的让人心疼。

这首歌也简直就是阿澄余生的写照。

那种感觉，如同现在的自己，面对一张张试卷，拿着笔却写不出来。

一天接一天的过去，成绩还是毫无起色。

晚成开始焦虑，夜里睡觉不能有一点声响，变得特别在意别人的议论，甚至是一两句耳语他都提心吊胆。

每天都在游离，上课睡觉，精神萎靡，注意力不集中。

他喝咖啡调整，可也不起什么作用。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期中考前几天。

班主任的一个电话让晚成父亲了解了来龙去脉。

“最近江晚成很不对劲啊！做父母的都不管吗？”

“上课老睡觉，作业也不认真做了胡任务，以前还好好的，现在这几次考试都开始不及格了！”

“再这样下去迟早废了！不想学可以趁早走！高中不是义务教育！”

被老师训斥后的父亲忍不住气找来了学校。

当时晚成正在上课。

气头上的父亲直接冲进教室狠狠给了孩子一巴掌。

在打瞌睡的晚成被扇的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耳光。

等他感受到疼痛的时候都是周围同学探究的眼神和指指点点，以及父亲的破口大骂。

这件事不了了之，晚成被校方批了一星期假回去和家人调解。

在家期间，父母都是冷眼相待，父亲不理睬，母亲说失望。

晚成只好缩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不出来。

保持平时的状态不停的学习，累了就喝咖啡，不浪费每一秒钟。

一星期很快结束了，晚成返校了。

可他回来后，发现有什么东西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同学们看他的眼光变了。

老师也不再关注他。

就连周围的人都远离他。

中午在食堂吃饭，也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没有人靠近他。

似乎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没有一个人问过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没人问过他，那一巴掌疼不疼。

晚成机械的嚼着菜，却吃不出来什么味。

突然就想喝咖啡了。

于是有了人生中第一次翘课。

他翘课来到了我的咖啡屋。

“这就是我的故事。”

晚成捏着咖啡杯，结束了他的诉说。

看着他眼镜下的黑眼圈，我的舌尖又弥漫了浓浓的苦涩味。

“你问的没错，我确实吃不出来味道。”

“但只有苦咖啡我能尝出来。”

听着晚成自嘲的话，我感到震惊。

原来眼前这个男孩，他真的失去了味觉。

只有苦还眷顾他。

所以这就不奇怪了，为什么每次晚成来都点一些极苦的吃食。

“当你只能感受到这一种味道时，不管他好不好吃，你都会尝试的很珍惜。”

“因为怕哪一天，你连这最后的滋味都尝不出了。”

晚成说着，把空的咖啡杯推到我面前。

我知道，他是要我再给他续一杯。

我微微叹了口气，拿走了那个杯子，重新煮了一杯姜汁糖水放在他手中。

炖好的糖水还有些烫。

我弯下腰握住晚成冰凉的十指，贴在杯子上。

“既然尝不出味道，那就感受温度好了。”

我目不转睛看着他，望进他如潭水般深的双眼。

“晚成，你说你像阿澄。”

“阿澄做了自己的英雄，那你也要像他一样好好爱自己。”

“你说你不像阿澄，因为他是阿澄，你是晚成。”

外面的风越刮越大，雨却越来越小，梧桐叶就飘飘荡荡的落在水洼里睡觉。

“啊…已经深秋了。”

轻轻收回手，我直起腰身看向橱窗，那些在风中起舞的梧桐叶。

天边连绵的乌云开始出现裂缝，隐隐有亮光透出来。

我回头对坐着的男孩说。

“秋天快结束了，好好养精蓄锐，雪藏一个冬春，来年夏天你就是比骄阳还骄傲的存在。”

“像阿澄也好，不像也好，都要不辜负自己。”

“你是晚成，大器晚成。”

男孩看着我，没说任何一句话，喝完那杯糖水后付钱走了。

从那以后我再没有见到过江晚成。

江晚成也再没有光临过我的咖啡屋。

时钟滴答滴答，燃过了新年的烟火，种了春天的常青，很快就到了蝉鸣聒噪的夏季。

这天实在热，连空调都消散不了空气中的燥热。

大福动都不动的正对着空调凉风出口趴着。

而我在喝沐沐做的冰镇酸梅汤。

忽然门铃响了，声音如同我碗中杨梅汁上浮动的冰块相撞，清又脆。

“欢迎光临。”

我放下瓷碗，拿过巾帕擦手，准备招待客人。

来人将一张录取通知书放在我面前，笑着说：“请给我一杯Espresso…”

我惊讶的抬头。

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许久未见的江晚成。

我笑着看向他：“好的，一杯Espresso，还是不加奶也不加糖吗？”

“这次要加奶也加糖了。”

闻言，我惊喜的问：“你的味觉？”

“是的，现在我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了。”

我点了点头，真心的为他高兴，手上动作不停，做好了晚成要的咖啡，和柠檬水一起放到他手边。

晚成喝了两口柠檬水，拿起勺子，搅拌着杯底沉淀的糖。

“那时候压力太大精神都不正常了，才会味觉障碍。”

“现在呢？最近还不错吧？”

“嗯，已经好了，我一高考完父母就离婚了，以后再也不用纠结那些有的没的了。”

看着晚成轻松的表情，想来父母离婚对他而言也是卸掉了个包袱。

我看了眼那张录取通知书，不禁好奇：“是哪所大学？”

晚成打开那张通知书，不骄不躁道：“国防科技大学。”

“考得真不错，211呢，这好像是军校。”我想了想，确实是所军校。

晚成，是想参军吗？

我虽没明着问，但晚成心思细腻，光看我的表情就猜到了我的内心。

“姐姐，其实我要谢谢你。”

他真诚的看着我，眼里都是笑。

我倒不好意思了：“怎么突然要谢我？”

晚成把咖啡挪到一旁，神情很认真的说：“谢谢你教我，尝不到味道就感受温度，还谢谢你告诉我，不管像不像阿澄，都不能辜负自己，更谢谢你，让我找到我的意义。”

“你和我说，我是晚成，大器晚成，所以我想，成为国之重器……”

“你还说阿澄做了自己的英雄，但我，不止想做自己的英雄，我想做更多人的英雄。”

“所以我考进了这所大学。”

听他这么说，我很欣慰。

晚成总算是为自己想了。

没有继续阿澄的路，背负一切苦楚独自前行。

我心里感慨着拿过晚成空了的杯子，主动替他续了咖啡。

“学生八折，免费续杯。”

晚成愣了愣，随即点了点柜台上那张通知书。

开玩笑道：“毕业啦，成人礼也过了，可不能装嫩白嫖了。”

我听后不禁笑出声。

晚成也跟着笑。

盛夏八月的蝉鸣都没有他的笑声肆意清朗。

PS：本意是想写江澄，江晚成是我想赋予他的另一个形象。江晚成的命运和江澄是一样的，但结果是截然不同的。希望他能像江晚成这样，为自己多做些打算为自己而活。不止是江澄，更希望像江晚成这种，出生在父母无爱或者家庭不和谐环境下的孩子能坚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管爱与不爱，或早或晚总有一日你要脱离父母，父母不可能随你一辈子，我们只要履行好自身义务与责任，求一个尽力而为问心无愧便好。

此文贴江澄tag，注意避雷。

如果问江晚成的原型，确实来源于我身边的一个朋友，不过他没有江晚成那么成功和幸运，父母是被催相亲凑合的，早在他小学就离了婚，去年他高考失意后去复读了，目前也在努力当中。不管如何，希望我们所有人历尽千帆归来仍是少年，经历冷暖仍心存炽热，加油吧！